华鹏程比孟清平年长一岁,长着一把扫帚眉,眉梢一直挂到眼尾,更显得眼神yin沉乖张。
华妻刘冬梅是典型的传统妇女,对丈夫唯命是从,连笑也不甚zi you,畏畏缩缩。
整个婚宴都很沉闷,华鹏程俨然把儿子的喜宴当成了批评会,一会儿批评孟清平一直以来甘于平庸,一会儿又批评孟谨行没有抓好兰芝的经济建设……
孟谨行暗暗摇头,这位华副省长比起罗民和白岩,真是差太远了!
华雄建一直吊儿郎当,心不在焉地听他父亲唠叨,时不时跑出去接一阵电话,直到酒尽菜虚,华鹏程上洗手间的时候,他见缝插针,问孟谨行:“你跟一个叫陈运来的雁荡人关系很近?”
“还行。”孟谨行回道。
“这么谦虚干吗?”华雄建轻哼一声,“我有个朋友想跟他一起搞老熊岭的金矿,你给牵个线!噢,对了,我这朋友你也认识,就是国se的沈瀚涛。”
华雄建近乎命令的口吻,令孟清平夫妇都暗暗皱眉,孟谨行心头也极为不爽。
华英建扯了扯弟弟的胳膊小声说:“这种事不要放在现在说了。”
刘冬梅虽然传统,但因为长年看惯丈夫的眼se,察言观se的水准她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因而俩亲家的表情她一下就看透了,也跟着大儿子劝小儿子别干预孟谨行的工作。
刘冬梅话刚说一半,华鹏程恰好回来听到最末几个字,看着孟谨行问:“雄建干预什么事了?”
“什么干预不干预的!”华雄建抢道,“就是兰芝的老熊岭听说有金矿,瀚涛的意思想参与一下,让我想办法帮忙牵牵线。”
“瀚涛要投资是好事啊!”华鹏程一边擦着手,一边煞有介事地说,“小孟到兰芝时间短,正是需要出成绩的时候,像瀚涛这样的大老板肯过去投资,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
华鹏程接着狠狠瞪了刘冬梅一眼,冷冷地说:“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还偏偏老爱管雄建的事!不懂就闭上嘴。”
孟谨行有点看不过,当即笑了笑说:“我在兰芝时期就认识瀚涛了,他如果真想参与投资,怎么自己不跟我说呢?”
华雄建瞟他一眼道:“孟谨行,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这是人家瀚涛会做人!如果不是看在你现在和我们是一家人,我会稀罕你来牵这个线?笑话!”
“雄建!”华鹏程故作生气状,“不许这么放肆。”
“我说的是事实啊!”华雄建不以为然,“项目合作只要谈成,瀚涛就会支付合作资金百分之十的咨询费,我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挑他姓孟的一起发财,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呢?”
“啪!”
孟清平猛然拍桌而起,铁青着脸说:“华省长,我们一家都吃饱了,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吃!”
说着在孟谨行背上拍了一下,拉着妻子就要走。
华雄建被孟清平吓了一跳,一时间愣愣地反应不过来。
华鹏程到底是官场上历经风险之人,孟清平这个举动在他眼里完全是自取灭亡的幼稚行为,他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孟清平道:“清平啊,你这样可不好!怎么说今天都是两个小辈的婚宴,你这么甩手就走,难堪的不是我们华家,而是你的女儿!”
华蕴仪看看几乎要哭出来的孟谨言,扯扯孟清平的袖子,希望他能为女儿冷静下来。
孟清平鼓着腮帮子重新落座,尤自呼哧哧喘着粗气。
华鹏程扔了支烟给孟清平,摇着头道:“不是我说你啊,都这个年纪了,还跟过去一样冲动!”
孟清平在儿子踏上仕途后,虽然不停地传授各种为官之道,但说到他自己,其实他一样也做不到,他的骨子里一直都是清高的。
正因为如此,他从内心看不起华鹏程,即使他没有提前离开岗位,他跟华鹏程也差了两级,都丝毫不妨碍他在内心看低华鹏程。
孟谨行看父亲虽然胸膛依旧起伏不停,但总算为姐姐强忍了华鹏程的奚落,他暗握了握父亲冰冷的手,抬头看着华鹏程道:“华省长可能不知道,老熊岭的几个山头都已经被军区征了。所以这事,不是我牵不牵线的问题!瀚涛本就是军区大院出来的,他真想投资,也该知道这事现在找我们兰芝没用,倒是他家里也许能帮上些忙。”
他这一说,华鹏程父子都愣住了,华雄建直接就骂上了,说沈瀚涛不仗义,拿他耍着玩。
孟谨行暗冷笑,表面依旧恭敬地敬了几杯酒,总算让这场婚宴安然进入尾声,然后各自散去。
初五孟谨言回门,正好雷云谣出院,一家人在孟谨行父母处吃了一顿午饭,没有华家人在场的家宴,总算其乐融融吃得舒心畅意。
当天下午,孟谨行就带着雷云谣回申城看望岳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