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先是想了想,而后他那张严肃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复杂的神色:“我想你说的是威尔·格雷厄姆。”
威尔·格雷厄姆。
嘉莉在心底默默地将这个名字复述了一遍。是个男人,除此之外听不出其他的讯息。于是她顿了顿,再一次问道:“那他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听到这个问题后护工的脸色让嘉莉瑟缩地退后了几步,随即她又意识到自己没有必要害怕:他的工作是照料好自己,护工不论再如何生气脸色再这么难看也不会像学校里的同学一样伤害自己。所以她又止住步伐,攥着布料的手愈发的紧,直到护工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没看新闻吗,怀特小姐?”嘉莉在护工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戒备,“他以残忍的方式杀死了五个人,其中有四个是像你这样年轻的姑娘。”
她的使者有一个连环杀人犯朋友,而且他还被关在了精神病院里。那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嘉莉试图在心中勾勒出一个具体的形象,他会和自己一样是戴罪之身吗?很有可能,那么医生是因为无法为他赎罪才会对着自己流露出那样的神情吗?嘉莉还记得那天汉尼拔·莱克特医生在提及这件事时的模样,那是他第一次对着嘉莉说起自己的个人生活,也是第一次展现出那种……有些无力的表情。
是什么样的人让使者觉得无能为力呢?
纵然她早在第一次提出问题时就有些后悔,可强烈的好奇心越发驱使她尝试着获得更多的讯息。嘉莉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一种真相揭晓之前的紧张与兴奋让她几乎站不稳,嘉莉不安地挪动着双脚:“我可以,呃,可不可以看看关于他的报道?”
“这我得问问医生,怀特小姐。”护工没有直接肯定或者否定,而是依照公事公办的态度回复她,“你得等几天。”
让嘉莉没想到的是,她等来的不是关于威尔·格雷厄姆的新闻报道,而是一次与他直接见面的机会——嘉莉知道自己会与他见面,在莱克特医生提及他时这个宿命就已然笼罩住了她。但是嘉莉以为自己会在至少了解他干了什么后才会见到本人,而不是像现在,除了他的名字与杀人犯的身份之外嘉莉对他一无所知。
她想象过各种样子的威尔·格雷厄姆,大抵都逃不开“使者的罪人”这个范畴,而等到她踏入空旷的大厅时,嘉莉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错的是多么离谱。
威尔·格雷厄姆站在只能容下一个人的铁笼里,身形瘦削又面容憔悴,像是身受重伤的鹿一样脆弱渺小,但是当他抬起眼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嘉莉·怀特。”
男人用他的声线有些艰难地念出了嘉莉的名字。
那一刻嘉莉以为是汉尼拔·莱克特医生在呼唤她。
她眨了眨眼,铁笼里伫立着的依旧是威尔·格雷厄姆。从他冰蓝色的双眼里嘉莉看到了一个伤痕累累还筋疲力竭,连羽翼都被撕扯破碎,却依然坚定不屈的……天使。
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与成就感混成一团涌上了嘉莉的心头,她头一次体会到那种好奇心在满足的同时又获得了惊喜的感受。
使者的朋友是个天使,这就说得通了,不是吗。
“我很高兴看到你没有被自己的负罪感压垮。”
手持屠刀的天使这么对嘉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