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报纸,夜辜星淡笑勾唇,意味深长的叹息声接踵而至,目光投向落地窗外,高大的男人怀抱娇小的婴儿立于姹紫千红中、芳香馥郁间!
她想,百炼成钢,绕指柔情,亦不外如是了吧?
“啊……啊啊……”
衣角轻动,夜辜星顺势低头,却见儿子趴在沙发上,正伸出一双小爪子胡乱扑腾,眼眸明净透亮,宛如山涧清泉涤荡而过,一颗心早就柔软得不可思议。
只见她伸手将儿子抱在怀里,小家伙的头就顺势在麻麻胸前乱拱,小嘴咂巴着,淌下一颗晶莹的哈喇子,夜辜星莞尔,伸手替他擦了擦,“儿子诶,你怎么又饿了?明明刚才还喝过……我们去找爸爸啰——”
夜辜星抱着儿子离安隽煌三步远的时候,安隽煌正和小姑娘讲话,她侧耳凝神,越听,唇角的弧度越大。
“小旭儿,叫一声爸爸来听。”
“啊啊……噗啊……”小家伙手舞足蹈,咂巴着小嘴直吐泡泡,口水沫子喷了安隽煌一脸,他却毫无所觉,笑意如故。
“乖女儿,叫爸爸。爸——爸——叫了就给奶喝。”此谓之,利诱。
“啊啊……噗……噗啊……”听见“奶”字,小安旭双眸晶亮,两只小爪挥舞得欢愈发实,露出粉红色小牙床。
“叫了才有奶喝,不叫就没有。”安隽煌说得一本正经。
小姑娘笑容渐缓,偏着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眨巴眨巴,最后小嘴一瘪,眼泪花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安隽煌心下一软,连忙拍拍小屁股,以示安抚。
“好,那我们不叫了,不叫了……”
小姑娘却愈发委屈,她还没喝到奶呢!
“呜哇哇——”
女儿一哭,安隽煌顿时手足无措。
夜辜星在一旁看得好笑,这个男人无论在外人眼里如何强大,在她和两个孩子面前终究还是有弱点的,“我来吧……”
小姑娘一见她就伸手要抱,夜辜星把儿子交给安隽煌,自己则伸手接过小丫头,抱在怀里轻拍,安旭闻到奶香味也顾不上哭了,直往夜辜星胸前拱。
“我发现丫头这段时间重了不少。”夜辜星抬头看他。
安隽煌浅笑点头,“是重了。”然后掂了掂儿子,动作全然没有抱小姑娘时的温柔,安绝倒也不哭,淡定地偏过头,一双小爪子乱扑,一下接一下招呼在他爸脸上,突然就咧开嘴笑起来。
安绝不是个爱笑的宝宝,平日里难得露出笑容,如今呼了他爸几下,就开心成这样,夜辜星默默叹息,儿子,你是有多讨厌你爸欸……
安隽煌面色一黑,好歹是自己儿子,忍住没有发火。
夜辜星在一旁看得有趣,似笑非笑,“煌,我怎么觉得你对儿子有偏见。”
男人一愣,“有吗?”
夜辜星点头,“你看,你对女儿和对儿子完全是两个态度。”
安隽煌点点头,很诚实,“我喜欢女儿。”
“为什么?”男人不都喜欢儿子传宗接代吗?更何况是安家这样注重血脉传承的古老家族。
男人眼中晕开一抹柔情,“因为,女儿像你。”
夜辜星唇角上翘,装傻,“我觉得儿子也挺像我的啊?”
安隽煌闻言,认真打量了儿子一圈儿,然后摇头,“不像。”
夜辜星扑哧一笑,“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别偏心得太明显,小心儿子长大了不跟你亲。”
安隽煌却有他自己的想法,“男人就该经得起摔打,女儿才应该宠。”
夜辜星睨了他一眼,虽说“男孩儿穷养,女孩儿富养”,但也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好像小绝儿爹不疼娘不亲似的。
“我就看你宠她,宠上了天,这丫头就该把天捅破了!”
安隽煌沉吟一瞬,“无妨,我给她扛着。”
她心头一动,是啊,这个男人一直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守护她,守护女儿,无奈一叹,“喻可欣的事,是你的意思?”
安隽煌一愣,随即点头。
夜辜星挑眉,“你亲自出手了?”
“没有,交给溟钊去做的。”
夜辜星眉心一跳,“他怎么做的?”
“曝光了那些照片,然后引来狗仔。”
“没有了?”
安隽煌点头,眼中划过一抹戾色。
“你……是不是罚溟钊了?”
依照安隽煌的脾气,他会直接送喻可欣上西天,这种迂回的方法显然不是他的风格,如此一来,不难猜想,定是溟钊自己的主张,受罚在所难免,果然——
“嗯。二十鞭。”
夜辜星倒抽一口凉气,别看只有二十鞭,可那鞭子绝非普通货色,而是用牛筋制成,布满倒刺,一鞭下去,任你何等强悍,也势必皮开肉绽!
“你……”夜辜星只剩苦笑。
安隽煌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夜辜星轻叹,“我知道……”
她有的是法子对付喻可欣,不动她,只是觉得没必要,那种人连当敌人都不够资格,她又怎么会多花心思?倒是连累了溟钊受罚。
至于溟钊为什么罔顾安隽煌的命令,夜辜星也大概能够猜到。满月宴上,安秦两家的关系随着秦思晨的死已经彻底破裂,秦家老爷子秦明山在政坛影响力不可小觑,安隽煌毙了他孙女,等同于当众损了秦家的面子,不为秦思晨,单单为了“面子”这两个字,秦家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安隽煌向来强势,说一不二,这回是铁了心要敲打秦家,甚至动了连根拔起的念头,没给秦家任何准备缓冲的时间,满月宴当晚就开始布局,第二天便初见成效,当真是杀了秦家措手不及。
如今,两方斗争进入白热化阶段,安家死咬着秦家不放,逼急了狗也会跳墙,秦家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在这个节骨眼上,安隽煌确实不应该插手这种小事,免得徒惹腥臊,被秦家人抓住把柄。溟钊这样做,一来,是遵从安隽煌的吩咐给她一个教训;二来,也是尽量低调行事,不闹出人命以免引起秦家注意。
溟钊的做法也算思虑周全,只是他忽略了一点,实际情况随时都在变化,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要么,静观其变,待秦家消停之后再着手对付喻可欣,一击毙命!
要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枪送人上西天。
溟钊错就错在,打了蛇,却还留着一口气,想过段时间再杀,殊不知,这段空窗期内,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包括被蛇反咬一口!
安隽煌眉目微沉,显然他也看过相关的新闻报道,“这件事不简单,处处都是疑点,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夜辜星轻嗯一声,眼底浮现出一抹深思,继而偏过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煌,你觉得喻可欣死了吗?”
安隽煌眸色微凛,不见丝毫犹豫,“没有。”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