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珠儿是一个重要的人证,刘青山派了衙役在普济庵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
仿佛从人间蒸发一样,一点踪迹也无。
许老夫人还在嘤嘤哭泣,仿佛一朵老白莲在风雨里飘摇。
许老伯爷一辈子没有通房妾侍,只有这一个老妻,一辈子喜好风花雪月,不喜俗世凡尘。
媳妇没娶进门时,许老伯爷忙完朝廷杂事再来管内宅的事,等到长媳进门,中馈就是长媳打理。
许老夫人眼睛哭的肿如核桃,声音依然是细细的,“我可怜的珠儿,可怜见的,死了连个尸首都没见到。
姜璇,这个小贱货,怎么这么毒啊。”
骂完又哭可怜的女儿。
她的语声发颤,“果然是没娘的孩子,没人教导,无法无天,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刘青山目瞪口呆的看着膀大腰圆,白胖喜人,肉很多的许老夫人用一种娇嗔的语气说着恶毒的话语,胃里汹涌翻滚,有点犯恶心。
许老伯爷一向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要不,也不会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一坐多年,还让人挑不出错来。
没想到他的口味真是奇特,娶了这么白莲一般的媳妇儿……
姜崇看一眼姜老夫人,手捏成拳,只轻轻一击,桌子裂成几片。
边上的人脸色大变,许老夫人朝许老伯爷边上靠了靠,一脸吓坏的表情。
姜崇视线凉凉的停在许老夫人的脸上,
“记着,敬您年纪比我大,你说我可以,别将那些污言秽语泼在我女儿身上,不然本将军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还有,是谁让她幼年丧母的?”
“你这是在威胁老夫?”许老伯爷冷冷道。
“不,本将军只是提醒老夫人……别光长年纪,不长脑子。”
许老夫人挺了挺胸,还想再说,被许老伯爷给按了下来。
他看了姜崇一眼,冷冷的转向刘青山,“刚刚刘大人也听到了,现在唯一有嫌疑的只有姜大姑娘,想必刘大人定然会秉公办理的!”
真是人在衙门坐,锅从天上来,刘青山真是想把这案子推了,谁爱查谁查去。
他尴尬的笑了笑,“衙门办案的流程,想来尚书大人应该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如今虽有人指正姜大姑娘来找过死者,但毕竟没有见到她杀人。
而且,姜大姑娘的杀人动机呢?还有物证呢?
尚书大人失去爱女,固然心痛,但也不能因为心痛,就随意的冤枉一个小姑娘,是吧。”
“现如今,我觉得需要先将姜珠儿找到,如果她死了,也要让死者入土为安,如果没死,她去了哪里?是被人掳走了,还是逃走了……
又或者,她是知道什么,所以逃走了,总要找到人再说。”
“如果我们需要姜大姑娘去衙门说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们自然会去找她的。”
许老伯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刘青山,“刘大人,你们顺天府办案,是如此流程吗?”
“对待有嫌疑的人如此宽大,莫不是你觉得太上皇抬了一百八十抬聘礼去了姜家,就不敢秉公办案了?”
他一双眼带着威胁,他是兵部尚书,官职比刘青山高,刘青山虽得皇上的信任,可到底自己这里才占理。
刘青山敢不依从他说的,将姜璇捉起来吗?
只要姜璇众目睽睽之下,进了顺天府衙,那么,她的名声就毁了,她的一辈子也毁了,更不要说嫁给太上皇。
刘青山微微一笑,眼神没有半点闪躲,直视着许老伯爷,“虽说兵部和顺天府管辖不同,但大体的流程应该是一样的吧,就算不一样,但我们顺天府办案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不滥抓无辜,也不放过坏人。”
他恭恭敬敬的朝许老伯爷拱拱手,脸上弥勒佛一般的笑容没有变过。
别说现在只是一个老道姑的三言两语,就是有了物证,他也会证实确实是和姜大姑娘后,奏请太上皇,然后才去将姜姑娘带回府衙。
……
郊外,庄子上,姜璇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许彬。
自从上次在巷子里,他将父亲的供词扔到马车里后,两人再未见过面,这段时间,他黑了些,也更消瘦,菱角分明的下巴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凌厉,乍看之下让人有些认不出来。
他的下巴蓄着短短的胡茬,看起来沧桑霸气,身上的气息冰冷。
想到姜许两家算是已经撕破脸皮了,她的心里有些发紧,又想到那份供词,多亏他的帮助,心里又轻松了些。
她想了想,问道,
“许表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许彬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一具雕塑,他认真而炽烈地望着她,不舍得移开半分。
对一个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人生出情意,是一种劫难吧?
她就是让自己万劫不复的源头。
他抿了抿薄唇,冷沉地说道,“我姑母死了,这段时间你老实的呆在庄子上,切莫再出门了。”
姜璇一愣,他的姑母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等等,难道是说许氏?许氏死了?
她的身子一震,愕然的看着许彬,她昨日去见了许氏,还是好好的,中气十足,眼神恶毒,哪里有半点将死之人的晦暗?
但看许彬的样子,却不像在撒谎,他也没有必要撒谎。
她急切地问道,“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许彬的目光更深一些,“怎么死的,你不用管,总之,这些天,你不要到处乱跑,就在这里呆着,先别回京。”
姜璇凝眉,许氏死了和她回京有什么关系?
而且,许彬还特地来庄子上警告她。
许彬怎么知道她在这个庄子上的?
她疑惑的看着许彬,“许表哥,我在庄子上的消息你是从哪里来的?”
她的眼神让许彬心头一痛,他别过脸去,沉默了许久,放才低低地说道,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没有害你的意思,更没有在你身边放人,你放心吧。”
他知道她在庄子上不过是巧合而已。
姜璇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我虽然和你姑母有过节,可她死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