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癌细胞扩散,导致病人心情阴郁,心理上多少会有极端的变化,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所以这一切的发生,并未出乎陵寒的意料之外。
事后,他抱着瘦的几乎没有重量的母亲回房休息,她却不肯睡,念叨着时间不多了,让他把家里的老旧唱片机拿出来播放。
唱片机里面咿咿呀呀地旋转出陈年的旋律,仿佛能将人卷入那个淳朴无华的年代。
温清婉说,“寒儿,将来要是有一天你喜欢上一个姑娘,一定要认真喜欢。”
那时候的陵寒对情情爱爱的事情不放在心上,尽管在国外也有过几段,都是不了了之,好聚好散。
“妈,怎么突然说这个,是我爸让你伤心了?”
“没有,”温清婉握着他的手,“你爸挺好的,跟你爸没关系,我就是看你还这么年轻,很多事情都不懂,怕你有一天伤了人家女孩子的心。”
“怎么会,您就觉得您儿子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这倒不是,”她难得地露出笑意,“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了,平时看着什么都不在乎的,其实真正在乎的啊,比谁都放不下。”
陵寒自小离家,对父母亲情其实没有太多的依恋,温清婉说的话他也没有放在心上,给她盖好被子,尽了孝心,便有些不耐烦想要去书房研究他的项目资料,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听见温清婉说的那句话,与日后发现的真相连接到一起,太过残酷,太过让他后悔自责。
“陵寒,你要是有一天不喜欢那个女孩了,一定要跟她说清楚,别瞒着,女人的心最敏感了,你喜不喜欢她,她都能感觉出来的,分开总比拖着要好过的多。”
他当时忙着要去看资料,并未意识到温清婉喊他的时候,喊得不是‘寒儿’,而是‘陵寒’,也并未意识到,温清婉跟他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说给陵东铭听的。
夜色沉沉,晚风拍打在窗户上,发出瑟瑟的声响。
陵寒合上日记本,重新锁进保险柜,双手插在裤兜里面走到窗边,盯着窗外的夜色出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如今在叶欢颜身上泄的愤,究竟是恨她眼见着江美澜做尽坏事而不阻止,还是恨自己身为人子未曾真正尽过孝道。
从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如今已经半年有余,那夜醉倒,叶欢颜没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就跟他发生了关系,他的极端和情绪的无法控制在缺了那段缓冲时间之后,越发的变本加厉。
他也清楚,当年的事情不该怪在叶欢颜的身上。
但他更清楚,不怪在叶欢颜身上,他就再也没有理由跟她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