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之呆在包厢里,按了按遥控器的按钮,把裴苏苏放了出来,让她重新沏了一壶茶。
吴楚之准备解解酒再走,反正也就半杯香槟,对他来说,这点酒压根儿就不是什么事儿。
且不说现在查得并不严,半杯香槟也不至于让吴楚之达到被纠正错误的标准。
难得有机会静静。
吴楚之优哉游哉的品着茶,让裴苏苏打开电视,随意的看着。
裴苏苏很紧张,脚趾抓紧了鞋底,身子不断的颤抖着。
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俩人,她知道,面前这个长相帅气的年轻人,待会一定会原型毕露的。
她感觉自己就像只猎物,倒在扑兽夹上面,而他则像个猎人,正好整无暇的在一旁抽烟休息。
烟灭的时候,就是她被‘祭旗’之时。
她听小姐妹们说过,这些有钱人在谈完事后,很喜欢搞点什么来庆祝。
搞点什么的过程,便被称为‘祭旗’。
自古以来,祭旗是需要一些特殊的血液。
正巧,她有。
裴苏苏想要逃离这里,却完全不敢逃。
据说上一个敢这么做的,下场的惨状不可描述。
“你很紧张?”吴楚之望着电视里的天气预报。
“没……”裴苏苏牙关都在打着颤。
吴楚之摇了摇头,不再理她。
33度,锦城还是秋老虎的天气啊。
让裴苏苏庆幸的是,吴楚之只是喝了一会儿茶,便去了洗手间。
去之前交代她可以走了。
望着吴楚之的背影,裴苏苏咬了咬嘴唇,赶紧出门逃离了二楼,坐在休息室里发着呆。
……
燕京的温差可比锦城大多了,初秋的白天穿短袖,到了晚上不加一件外套是扛不住的。
进门前把外套忘在车上的吴楚之,一路小跑回到车里坐好。
本就因为气候,扁桃体就有点不舒服,再受了凉就只能在躺下了。
其实和雄小鸽的谈话耗时并不太长,吴楚之坐进驾驶室时,时钟显示也才堪堪晚上八点而已。
系好安全带,一键启动,吴楚之把车缓缓的开出了车位。
很快他就被迫踩了急刹车,幸得在停车场车速并不快,不过还是被安全带紧紧的勒了一下。
恼怒的按下车窗,吴楚之朝着车头前举起双臂拦车的裴苏苏大吼着,“你不要命啊!”
裴苏苏连忙走到车窗前,一脸惶然的不停的给他鞠着躬,嘴里说着“吴总,给我五分钟时间,好不好,求求您了!”
吴楚之瞪了她一眼,熄火走下了车,“雄总不是结过帐了吗?”
裴苏苏依然鞠着躬,眼里已经鼓起了泪包,“结过了。不是这事,吴总请您听我说,好吗?”
吴楚之有点不想搭理她,欢场女子无非是求财一条路,他不想沾染因果。
非亲非故,你的悲欢与我何干?
“既然账已经结了,你这是要小费是吗?多少钱?”吴楚之掏出了钱包,数着钱。
裴苏苏连忙摆手,强忍着羞耻心,“不是的,吴总,不需要小费的。”
他耸了耸肩膀,把钱包揣回了牛仔裤,打开了车门。
裴苏苏见状,急了,泪如雨下,直接跪在了地上,“吴总,求你了!”
吴楚之有点无奈,PASSION人间这么不讲规矩吗?
合着你是见我年轻,准备赖上我啊?
他开口张嘴准备叫保安,却立刻停了下来。
裴苏苏已经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向他磕着头,嗑得很重,光洁的额头与水泥地面的碰撞,发出了砰砰的声响。
吴楚之见状,也来不及搀扶,伸脚过去垫了一下。
“呲!”还挺疼的!
裴苏苏傻了眼,“吴……吴总,我不是故意的!”
吴楚之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知道!我自找的,上车说吧!”
她穿的还是包厢里的那套,衬衣有些透,自然也有些薄。
裴苏苏连忙站了起来,待吴楚之上车后,不知所措的站在车外。
坐在驾驶室里,吴楚之有点不耐烦,“上车啊!”
裴苏苏怯怯的站在窗外,“吴总……我坐哪儿?”
吴楚之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确实心思剔透。
坐后座显得她像老板,自己反而像是司机。
直接坐前面也不太合适,毕竟默认那是女朋友的专座。
“坐副驾吧。”
裴苏苏也不迟疑,连忙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驶。
她不敢坐实,右手抓着门把手,虚虚的半坐着,一双腿倾斜的放在脚垫上,呐呐的不敢开口。
吴楚之看的一阵别扭,至于吗?
自己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你不累吗?坐好吧。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把手抱在怀里,吴楚之淡淡的开了口。
裴苏苏连忙调整着坐姿,不过还是斜坐着面对着他,欲言又止着。
吴楚之皱了皱眉头,“说啊!你刚刚拦车的勇气呢?”
裴苏苏吓了一跳,咬了咬牙,还未说话,眼泪却掉了下来,“吴总,您能不能给我30万!我可以做你三年的女朋友!”
吴楚之转过了头来,上下打量着她,叹了一口气,“你长得很美……”
而后,在裴苏苏希冀的眼神里,他玩味的笑了笑,“那就不要再想的很美了。”
说罢,他指了指副驾驶上贴的大头贴,“我女朋友。”
她这才看见昏暗的车里,手套箱上贴了一张大头贴,大头贴上的女孩巧笑倩兮,顾盼生姿。
裴苏苏知道自己的姿色不俗,但和大头贴上那女孩比起来,不免自渐形秽起来。
不是容貌,而是气质。
这才是大家闺秀吧?
“姑娘,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何必呢。”吴楚之伸手婆娑着自己的下巴,有点不耐烦起来。
裴苏苏回过神来,她不想放弃,反正都豁出去了,哀求着,“吴总,我知道我配不上您,我可以什么都不要,陪你三年!只求您给我30万,好不好?”
她顿了顿,“我……我还是处女!”
吴楚之轻蔑的笑着,“今天的吗?现在造一个不便宜吧!”
裴苏苏气急,又羞又恼,一双狐狸眼都被她睁的有点变了形。
吴楚之摇了摇头,特喵的连眼睛都是假的,就是不知道这脸动过几刀……
裴苏苏狠狠的咬了咬嘴唇,一把抓起吴楚之的手,紧紧闭上了眼睛,眼泪如断线风筝一般坠落下来,
“是不是你自己摸!呜……你们这些有钱人,不是摸都摸的出来吗?呜……”
此时的吴楚之倒是有点信了,他还不至于如此下作,用力抽回了手,耐下心来开了口,“说说吧,什么原因让你这么做?”
说罢打开手套箱,取出一包纸来,递给了裴苏苏。
裴苏苏止不住抽泣,一抽一抽的哭着道谢着,想说话,却泣不成声。
吴楚之也不着急,打开了车窗,点燃一支烟,等着她慢慢平复下来。
他有点后悔,看来自己是被前世的印象给左右了。
看着裴苏苏稀里哗啦的哭着,回想起今天裴苏苏的种种表现,对她所说的还是处女,吴楚之信了大半。
他脑袋里书写着接下来的剧情,无非是父母重病,需要用钱,贫苦无依的裴苏苏只好卖身救父救母云云。
不过,这和自己有一毛钱关系吗?
他又不是慈善家,碰着一个就得去救一个。
超级队长吗?
不……这是让自己做雷峰叔叔啊!
就算让他把裴苏苏养起来,他能吗?
他敢吗?
真当秦莞、叶小米、萧玥珈是吃素的?
等等……自己怎么会想到萧玥珈的。
吴楚之晃了晃脑袋,苦笑了一下。
好一会儿过去,逐渐平静下来的裴苏苏,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我妈得了尿毒症……”
裴苏苏的故事并不复杂,不能说和吴楚之预料的相差无几,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裴苏苏出生在燕京,父亲是电力局的办公室小科员,母亲是小学音乐老师。
一家三口挤在40来平米的小房子里,日子过的平淡却温馨。
裴苏苏很争气的考上了燕京外国语同声传译,这让这个家庭更有了奔头。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原本普通而幸福的小家庭,随着母亲确诊了慢性肾衰竭而开始了穷困潦倒。
确诊的那天,裴苏苏刚刚大二开学。
短短两年时间,家里多年的积蓄一扫而空,甚至欠下了外债。
裴苏苏开始不断的兼职补贴家用,不过面对高额的透析费用,实在是杯水车薪。
日子越来越艰难,父女已经在商量卖房撑到裴苏苏工作时,更大的噩耗传来。
母亲的慢性肾衰竭进展很快,已经确定是尿毒症了。
尿毒症其实就是慢性肾衰竭的终末期。
凡是提到终末期的病,实际上是无药可医的。
在现在这个年代,做不了血液透析的尿毒症患者,除了换肾,普通人其实并没有太好的方法。
而裴苏苏要这个钱,就是为了给母亲换肾。
吴楚之望着车内的天花板,“你肾源有渠道吗?要换肾,30万并不够啊。”
钱其实是小事,肾源才是最致命的。
裴苏苏一抽一抽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找不到,但是可以用我的,医生说我和我妈非常匹配。用我的肾做供体,肾源的钱就省下来了。”
吴楚之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着,“你知不知道,换肾,其实以现在的医疗条件,至多延长你母亲寿命10年左右,到时候你又怎么办?”
“她是我妈,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裴苏苏的情绪又开始了激动,压抑的哭了起来。
吴楚之叹了一口气,真他妈的操蛋!
没看见还好,当这种事情眼睁睁的发生在身边时,袖手旁观他也做不到。
吴楚之撇了撇嘴,这个活雷峰叔叔看来自己是跑不掉了。
这都特喵的什么事啊!
“为什么是我?”
裴苏苏俏脸一红,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因为你有钱,而且长得很帅,最重要的是从今天你们的谈话里,我知道你很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