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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绝对的赏罚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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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功迟迟不赏,这搁别人可能要闹出乱子来,但赵兴信誉一向很高,再加上扬州群官都得了实惠,所以军士们也就耐心等待下去。

赵兴出了府邸,在侧院叫上单锷与万俟咏,两人一起坐船赶往军营,三位幕僚当中,帅范已被赵兴派遣到临近的高邮军,帮毛滂训练水军,剩下的两人已经夹在杭州群官当中,提前分得了自己那份土地。其中,单锷因为整修水利,功劳最大,得到一千亩水田的奖赏,万俟咏稍稍次之,得到七百亩,但他分得的水田靠近运河,交通便利,所以也没什么遗憾,心情很好的这两位幕僚一路上有说有笑,进入军营的时候还有闲心与鲁豫打招呼。

不一会,水军将士都聚齐了,他们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奖励,一通奖赏过后,开始盘点战果,对此战违反军令的人进行处罚。

第一个处罚的是水军三艘冲锋舟,它追入河岔时,因为没有察觉湖匪们丢下的渔网,致使船只陷在网里,堵塞了航路,延误了后续船队的追击。

这三艘冲锋舟上的士兵也是这次战斗中最勇猛的,他们为了将功赎罪,在后续的战斗中表现的格外勇猛,使得自己获得了双份奖励。

赵兴言笑吟吟的给这三艘冲锋舟的人分发了第二份奖赏,而后后退一步,挺直了身子赞赏道:“我要感谢你们的英勇,是你们最先冲进村子,打消了湖匪的反抗,为此,你们获得双份奖赏,理所当然,来,诸位,一起为他们的英勇喝彩。”

众军齐声欢呼,赵兴退后一步,接过了万俟咏递过来的军功册,翻开册子说:“此战,你们三个快舟不查明敌情,轻军冒进,延误军机,依军律……”

几名冲锋舟的士兵带着讨好的笑望着赵兴,但他们马上神色变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赵兴继续说:“依军律第七条、第二十三条、第三十一条,斩。”

一名士兵半天才回过味来,憨笑着,结结巴巴的说:“大人,我们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赵兴叹了口气:“没有下次了……诸军,还愣着干啥,还不动手。”

三艘船上,三十多名士兵这才明白过来,三名都头齐声哭喊:“大人,我们立功了,我们立功了呀。”

赵兴脸板的很严肃:“你们的功劳,我已经给了奖赏,这奖赏你们不满意?”

其中一名都头连忙喊:“将功折罪呀,大人,我把这份奖赏还给你,还给你。我不要还不行吗。”

赵兴挥手让那些犹豫的士兵上前按住那三十名军士,三艘冲锋舟的军士还在半信半疑间,丝毫生不起反抗的欲望,赵兴挥手让人将他们拖下,嘴里解释:“我这里没有将功赎罪,工地上,过必罚,如此而已,简单吧!”

鲁豫愣了半天,这时才知道赵兴是认真的,他赶忙站起来求情:“大人,八议,八议啊!议功,当将功赎罪,大人要是气不过,再狠狠打他们几板子也就是了,怎么真动手。”

三艘冲锋舟的士兵已经被拖了出去,赵兴面沉如水:“我家的庄丁向来采用此法管束,此前我闯荡七海,靠的是有令必行,谁也不能有特权挑战我的命令,此战,出发前我们已经说了,对湖匪只是追逐,他们却贪功冒入,虽然侥幸胜了,但我不期望这种侥幸一直伴随我军,我不要侥幸,我要实打实的证明。

这一战没有任何收益,便出于他们的冒进,扬州水路存在一天,湖匪还将死灰复燃,我不希望下次我们还要靠侥幸而胜。这次我们是从百官嘴里挤出田地犒赏三军的,下次我不在扬州,蔡大人不在扬州,我们还能指望百官从嘴里吐出肉吗?”

鲁豫所说的“八议”是一种法律,是允许一部分人依仗特权践踏法律的法律,也是“刑不上大夫”的具体体现。

“八议”最早源于西周的八辟,在曹魏的《新律》中首次入律,以后历代沿革。具体内容是:议亲,即皇帝的亲戚;议故,即皇帝的故旧;议贤,即德行出众的人;议能,即有大才干的人;议功,即对国家有大功劳的人;议贵,即三品以上的官员和有一品爵位的人;议勤,即特别勤于政务的人;议宾,即前朝国君的后裔被尊为国宾的;

古代中国法律规定,上述八种人犯了死罪时,司法机关不能直接审判,要先禀报皇帝,说明他们犯的罪行,以及应议的种类,然后请求大臣商议处罚方案,然后交皇帝决定批准。如果犯的是“流”罪以下,就不必再议,照惯例减一等处理。

因为“八议”中有“议功”的说法,所以才有“将功赎罪”的说法,意思是只要立了小许功劳,就可以蔑视军令,蔑视法律,战斗时不听指挥,按自己的意思行事。

赵兴不希望扬州军队是一个散漫的军队,他希望任何人都不能无视军令,所以才故意将军队的封赏问题拖延到年底,借助朝廷的诏令,轻轻的绕过“八议”的说法,以打造一支令行禁止的铁军。

鲁豫还在哀求,军中其他官员都已经站起来了,一些人擦着冷汗,哀声求告,想当初不是那三艘冲锋舟堵塞了航路,估计剩下的人都要奋勇追上去,现在这三艘船的人等于做了替罪羊,剩下的军官们想一想就后怕,所以他们言词恳切的哀求赵兴手下留人。

搁别人看到这样群情汹汹的场面,早已经妥协了,一边的单锷与万俟咏频频向赵兴使眼色,赵兴却面不改色,端着茶碗悠然的品着茶水,不一会,三十多颗血淋淋的脑袋呈上来了,军官们的求情戛然而止。

赵兴放下了茶碗,慢条斯理的理着官袍,说:“我们这支精军,从年初就开始选拔,我各方挪用款项,发给你们数倍薪水,原想让你们走精兵路线,训练出一支无敌铁军,你们拿着同僚数倍的薪俸,可表现让我失望。

这次我们打的只是一群湖匪而已,最先进的船只,军中最精锐的勇士、数倍的薪水,数倍的训练费用,训练出来一群什么——不听话的游兵散勇。打仗,不是靠勇敢就能行的,还要靠组织协调。

想想你们当日,你们的快舟走的轻快,没等我赶到河岔口,所有的快舟都追进沙洲,只剩下我的大船堵在河口,我说我们这场仗赢得侥幸,你们还不服气,如果那时候匪徒弃舟登岸,从岸边攻击我的大船会怎么样?

河道水浅,大船转动不易,我船上又装的全是火油,万一不小心,我的大船沉在那里,就堵塞了河道,你们钻入芦苇丛的小船一个也别想出来,一把火就可以烧的你们全军覆没。你们今日能坐在这里领赏,全亏了我们的运气,是我们运气好,是匪徒贪恋所劫的货物,不忍舍弃,所以没有弃舟登岸。

令行禁止,你们的勇气是够了,可惜没做到令行禁止,本来一场轻轻松松的追逐战,打成一场窝囊仗,连活下来都是侥幸,你们何德何能,竟敢开口求情?”

其实,当日的追逐战不能全怪扬州水军,其中帅范也要担负一半的责任,原本他应该派几艘快舟堵在河道口,剩下的船绕着沙洲游动,驱赶湖匪的船突围,可惜他过于深入,造成了这场灾难。

但现在帅范不在,他已经被赵兴派往了高邮军,现在这群官员能怪上谁?他们被赵兴一说,想起当日的情景,冷汗都淌下来了。

是啊,如果湖匪有壮士断案的心态,当时自沉坐船一艘,堵塞去路,而后从芦苇丛中袭击赵兴的坐舟,在场的扬州水军全成了瓮中之鳖,那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赵兴说话的功夫,已经想到韩世忠打的那场著名的“黄天荡之战”,那场战斗具体的情形他不记的,而他了解的多是些小说情节。只记得金兀术被追杀躲进湖里,原本无路,但最后组织士兵挖通了一条水路,逃出了重围。据说韩世忠原本也布置了巡逻船,但水军官员散漫,麻痹大意,原本有个葬尽金国精兵的机会,就这样丧失了。

而事后,那些士兵也是依靠将功赎罪,用过去的功劳作为抵偿,轻轻的滑过了惩罚——当然了,将金军堵入黄天荡,每个士兵头上都积累了不少功劳,使得他们有资格依照“八议”法律无视军令。挖通水道多大动静,但凡他们有一汤勺责任心,历史就不一样了。

“今儿我就在这立个规矩:扬州水军这支队伍不存在将功赎罪的说法,功必赏,过必罚;闻鼓而进,闻金而退;闻炮则聚,摇旗而散,但有违反军中五十二律者,一律处罚。

诸位退下吧,赏赐那三艘冲锋舟的,将赏赐转赐其家人,而后这些人员全体除名,另择精勇补入军中,填补缺额。自今日起,水军开始分段巡逻,诸军不得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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