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外头如此嚣闹?”
帐中,李商听到了将士们高亢的调笑声,他不由往帐外看了眼,十几个人围坐在一块儿听着送粮人说事,送粮人兴高采烈比划着,将士们个个两眼放光,听得津津有味。
袁溯本打算告知谢惟成亲的事,然而想到初七与李商之前的关系,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避重就轻地说道:“今日送粮人拿来些肉干,他们吃得高兴。”
“肉干?”
李商越发好奇了,他起身走出帐外,就听到那送粮人说:“听闻三郎光是美酒就备了百车,别说我没想着兄弟们,到时我定带些美酒佳肴给大伙尝尝。”
“怎么,三郎是要成亲吗?”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众人抬头一见是李商噤若寒蝉。
送粮人跪地拱手道:“回将军的话,属下是听我舅舅说的。”
“与谁成亲?”
送粮人不知内情,坦言道:“正是柒商行的东家初七,他们还在笑传亲迎之日摆在下月初七。”
小卒一听笑了,“这三郎还真有心,娶的人叫初七,成婚也在初七,唉,弟兄们,你们可见过她?”
“哪会没见过,小七娘大名鼎鼎,泼辣得很。”
说罢,众人哈哈大笑,李商却面无表情,他耳朵嗡嗡直响,大脑一片空白,别人说什么、笑什么,他全都听不见。
袁溯见其脸色不对,忙道:“好了,别聊了,该干嘛的干嘛。”
他边说边挥手将人群驱散。
李商微微一笑,若无其事道:“没事,让他们聊,三郎成亲是喜事,我们也得准备。”
他似乎没有在意,眨眼间就恢复了常色。
袁溯松了口气,道:“属下这就去准备。”
果真与送粮人说得没错,亲迎之日就在下月初七,不久之后李商就收到谢惟送的帖子,邀其赴婚宴。
李商看着帖上“初七”二字,在房中呆坐半日,恹恹的连动都不想动。
他俩什么时候好上的?他寻思着,不由回到那晚与谢惟重逢时,寻蜘丝马迹,想起谢惟看着初七时眼神中有与众不同的温柔。
其实那时他心里就清楚了,过去多年,初七已经放弃这段情愫,不再属于他了,只有他还死拽在手心里念念不忘。
真是薄情,真是不公平。
李商闭上眼,抿一口烈酒浇去愁怨。
转眼间就到了亲迎之日。
常福虽是初七的阿爷,但鄯城的家已不在,如今又暂居于谢惟供的小宅中,从这里亲迎太过没脸面,于是就把初七的商行视为女家,披红挂彩,连骆驼和马脖上都扎着大红球,身上贴喜字。
“恭喜恭喜呀,恭喜女儿出嫁,祝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街坊邻居纷纷来道贺。
常福妻殷勤地就送上果子喜钱,比自己出嫁还高兴。她特地翻出压箱底的衣裳,打扮得花团锦簇,仗着谢三郎赢了回脸面,看谁以后还小瞧他们一家。
常福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逢人就说自己养这个闺女有多不容易,风餐露宿,苦头吃尽,至于抛弃初七卖给明王之事,他一个字都没提,也不敢提。还是大郎和二妹憨厚老实,忙里忙外迎宾客,替初七整嫁衣。
几个街坊围坐在商行里,待常福和常福妻一转身就忍不住嚼起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