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爬出水潭,一束阳光透过密林缝隙洒进深谷,岚心伏在大石
头上晒着太阳,热烈的阳光倾落在湿润衣衫包裹着的身体上倒是格外暖和舒适。贺长明脱了外衣,也在一旁的大石头上躺着翻晒。侧身时看见岚心双眼无神地盯着树梢发呆,贺长明伸出手挡住她的视线说:“这么对着阳光看,眼睛会看坏的。”
岚心一如反常的没有打开他的手,而是喃喃自语道:“我想家了。”
“漠北?”
其实不管是不是漠北,只要能不呆在这就行。岚心扭头看着他道:“你说我这辈子还能再回到漠北吗?”
贺长明看她一眼:“等下辈子吧,这辈子是没可能了。”
不知为何,她心中明明知道答案,可此时听见贺长明毫不客气的直白回答,还是觉得心里发酸,忍不住就大哭起来。贺长明吓了一跳,忙翻身坐了起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捂嘴也不是,敲她也不是,最后只得哀求道:“小姑奶奶别哭了!”
岚心不管这么多,既然哭了,总要把这段时间受尽的委屈与伤心不满统统发泄完再说,下回再想哭可不能够了,于是更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贺长明拿她没辙,只好在一旁忍受着,才开始捂着耳朵,后来直接拿衣服把头包住。最后听她声音渐小,这才扯开衣服看着她说:“哭够了?”
岚心抽抽嗒嗒的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点头。贺长明见衣裳也差不多晒干了,于是起身将两人的马牵了来:“太阳都要落山了,再不回去仔细宫里要派人来寻了。”
看岚心眼睛红肿的犹如核桃一般,贺长明有些不忍,便牵着她的马静静走着。
回到君影别院,杏儿问她晚膳可有特别想吃的,却发现她嗓子竟然嘶哑的说不出话。岚心只好说:“玩的太疯了,吼的。”声音极其细微,全靠唇形去读懂。
可杏儿分明看见了她哭的红肿的眼睛,但又猜不透个所以然,只好安抚道:“奴婢去给王妃烹壶清茶来,待会再去寻片薄荷含着,这几日可别再开口说话了。”
岚心顺从的点了点头,这一日心累身更累。
用晚膳时,兴王爷回来了,岚心刚吃下半碗,看见他,心里就止不住的酸疼。她听见杏儿在身后询问他是否用过晚膳,只听兴王爷说:“还未用过,就在这吃罢。”
杏儿便着人去给他净手,布筷,重新配菜。岚心听着他们忙活,可头却始终未抬,也不想起来请安。好在兴王爷已经习惯,从不说她什么。待坐到她对面,才发现岚心有些异样,他终究是忍住没问,也自顾吃着。岚心好不容易扒拉完一碗饭,推了碗就要转身离开。
这时院外走进一小厮,杏儿问:“哪里来的?”
那小厮毕恭毕敬答:“回姑娘,是四王爷叫奴才来给别院的岚姑娘送金银花清露的。四王爷说这次就带了一瓶,让岚姑娘先将就用着。赶明儿回了京城再找个大夫好生调理一番。”
杏儿听了此话,依稀明白过来他口中的岚姑娘是谁,于是回头看了看岚心,见她点了点头才说:“那你给我罢,我自会转交的。”
小厮见东西送到,便行了一礼离开。
岚心见他走了,忙伸手去要,杏儿正要递给她,却半路被人截走。兴王爷将瓶子捏在手中,看着她的背影冷冷道:“本王不是说了要你离他远一点吗?你今日还是同他厮混在一起?”
岚心沉默了会,转身就来夺她的清露,可兴王爷不肯放手,争夺间,清露从他们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精巧的陶瓷瓶登时摔成了碎片,岚心觉得眼睛似又肿胀起来,兴王爷却像只发了狂的狮子:“他给的有什么好,他能给你的我也能!不许看了!”说着就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却愕然发现她的眼睛红肿着,只听她嘶哑着嗓子用力地拿拳头砸向他的胸口:“你不能、你不能、你不能!”
兴王爷被她脸上的神色惊得呆住,只好任由她在怀中发泄,直到她筋疲力尽实在叫喊不动,岚心才转身往厢房跑去,兴王爷忙去追赶,却只看到岚心狠狠摔上了门。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让他不知所措完完全全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在门外来回踱着步子,懊恼的抓耳挠腮,最后在她门前的台阶处痛苦地坐了很久很久。直到门吱呀一声开了,兴王爷才重新站起望向身后。杏儿从岚心房间走出,摇了摇头道:“王妃什么都没说,已经睡下了。”